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如何达成稳定油价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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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6日，石油输出国组织及其盟友(欧佩克+)在维也纳举行会谈，扩大减产。会谈以不和告终。随后，沙特阿拉伯降低了销往远东、欧洲和美国的原油价格，导致原油价格暴跌近30%。油价下跌冲击了美国页岩油公司的抵押贷款资产和债券评级。再加上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引发了美国股市的大幅下跌和负周期的崩溃，促使美联储提前大幅降息，并于3月15日推出7000亿美元的QE。

尽管美联储迅速采取了降息和QE政策，但由原油价格战引发的全球流行病蔓延和通缩预期并未立即反弹。原油价格一度下跌超过6%。日经225指数、韩国综合指数和恒生指数一个接一个地呈绿色浮动。在美国10年期国债利率下降和黄金下跌的背后，预期通胀率的下降、传统货币政策的失败和市场反应都暗示着经济衰退的危机即将来临。

所有这些都不能完全归咎于沙特阿拉伯发起的原油价格战，因为美国股市长期以来一直处于通胀状态，其债务压力正在加大。然而，在全球流行病蔓延的需求达到0+量级的背景下，沙特阿拉伯再次启动发汗疗法，确实导致了债务危机造成的经济衰退。最初人们认为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不再需要担心通货膨胀，现在它突然变成了如何避免通货紧缩。

沙特阿拉伯的原油价格战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何时以及如何结束价格战，实现油价平均回报？这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美俄三国战争、原油价格战对每个人都不利

沙特阿拉伯首先发动了价格战，因为沙特阿拉伯希望夺回有限产量和保证价格的市场份额。类似事件在1985年、1997年和2014年都有先例。

事实上，沙特阿拉伯是自2016年11月联合降息以来工作最努力的国家。自2016年11月以来，欧佩克的日产量一直保持在3200万至3400万桶之间，自2018年12月以来，日产量已降至不到3000万桶，同期沙特阿拉伯的日产量降至900万桶，而俄罗斯的日产量保持稳定在1100万至1170万桶之间。

在某种程度上，价格战确实有助于沙特稳定其市场份额。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原油出口国，沙特阿拉伯每天出口约700万桶原油。沙特原油具有数量优势、开采效率优势和价格优势。降价后，沙特原油确实可以吸引来自中国、印度、欧洲和美国的买家。3月14日，特朗普下令美国能源部购买石油作为战略石油储备。

对沙特而言，价格战将损害Saudi Aramco的估值和沙特2030年的愿景。沙特清楚地认识到，随着新能源革命和替代能源(如天然气)的发展，对原油的需求将在未来几年达到峰值，这也是萨尔曼竭力推动Saudi Aramco上市的原因。

尽管沙特原油价格下跌可能会挤压其他原油生产国的市场份额，但这也将损害Saudi Aramco的估值。自2016年以来，该估值一直是沙特能源战略转型的焦点。受油价下跌的影响，Saudi Aramco 2019年净利润将下降21%。从估值角度来看，如果油价下跌，Saudi Aramco的估值损失也将超过沙特阿拉伯市场份额小幅增加带来的收益。一个优点和一个缺点可能最终会超过损失。

由于Saudi Aramco已经上市，并计划未来在海外上市，沙特不仅要关注当前的利益，还要更加关注油价稳定带来的未来现金流和上市公司的估值。降价显然不利于Saudi Aramco的估值。

对俄罗斯来说，价格战不利于俄罗斯的出口收入。一是现货市场份额可能会被沙特挤压，而在价格下跌后，出口总收入也将面临下降。尽管俄罗斯的原油和天然气出口占总出口的86%，但它们也占了大约60%。俄罗斯的财政收入仍然高度依赖能源出口。

2017年，俄罗斯出口3531亿美元，其中原油和石油产品占43%，天然气和人造天然气占12%，合计55%。2018年出口4431亿美元，其中原油和石油产品占48%。天然气出口通常约为12%。同期，石油和天然气出口约占总出口的60%，而美国石油产品(包括天然气)仅占总出口的11%。

降价显然不利于俄罗斯的财政收入。尽管俄罗斯和中国签订了更多的长期合同，但长期合同价格并不是固定的，仍将根据现货价格进行动态调整。因此，尽管对市场份额的影响很小，但随着油价下跌，俄罗斯的财政收入将下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对美国来说，最大的问题是页岩油公司的利益受损。自特朗普上台以来，他继续放松化石能源开发的审批，发展美国制造业和能源独立，包括退出巴黎协议，并继续为美国页岩油的开发开绿灯。不再依赖中东原油的美国实现能源独立，一直是特朗普最喜欢的话题。

油价的大幅下跌不仅损害了美国页岩油公司的利润，还让一批债务到期的页岩油公司面临破产风险。同时，当开采效率不如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时，在低油价环境中失去一些市场份额是正常的。尽管美国也从加拿大、墨西哥和中东进口重质原油，但进口成本的下降将抵消部分利益损失并实现新的平衡，美国页岩油行业的损失和不可持续的债务可能超过潜在的利益损失，包括新能源革命和技术进步。

低油价环境延缓了新能源革命和技术进步，这一逻辑对中国也不例外。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原油进口国，仅次于美国，中国每天消耗约1400万桶原油，其中72%来自进口。虽然低油价在短期内有利于降低中国的进口成本，但在中长期内不利于能源技术的进步，甚至可能干扰减少对国外能源资源依赖的努力，不利于国家能源安全。

另一种经济解释是，一个人的支出就是另一个人的收入。全球消费国能源支出的下降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生产国能源收入的下降。收入下降将导致债务问题，形成一个负面循环，并引发一场通缩性债务危机，而这场危机目前似乎正在上演。

如果没有受益人，价格战的原因是什么？

既然油价下跌对各方都不利，为什么沙特阿拉伯又开始了一场价格战？

我们分析了1985年、1997年和2014年的三次价格战。基本上，每次价格战都发生在经济下行阶段。沙特阿拉伯根据其市场份额提高了产量。

1985年2月，沙特阿拉伯在欧佩克的市场份额在减产4年后一路下跌。今年9月，沙特阿拉伯以净回报的形式签署了一份石油供应合同，放弃了基准油价，放弃了限制生产和保证价格的战略，并开始了一场争夺市场份额的价格战。当然，阴谋论者认为，沙特阿拉伯在1985年通过与美国密谋削减苏联的原油收入和军事开支能力而发动了一场价格战，这导致了苏联的解体。

在1997年11月举行的欧佩克雅加达会议上，沙特阿拉伯对委内瑞拉和尼日利亚的产量超标表示不满，并忽视了7月份的亚洲金融危机。它决心增加产量，石油价格下跌，直到1998年底石油价格稳定下来。

面对2014年同样的问题，面对中国房地产监管导致的经济低迷，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欧佩克(OPEC)并未因去年11月油价下跌而减产，沙特大臣阿里·纳伊梅(Ali Naimeh)仍期待以低油价打击美国页岩油产量。

从表面上看，沙特阿拉伯正在争夺市场份额。事实上，每次油价下跌，沙特阿拉伯都有一种上瘾的感觉，我是他们的大哥。

沙特阿拉伯发起的三轮价格战与需求下降和油价下跌的背景密不可分。沙特阿拉伯只是增加了其波动性，并在疲软的油价市场中引发了市场恐慌。可以说，沙特阿拉伯是操纵市场的专家，但很难说背后是否有美国资本市场。事实上，我们需要知道WTI原油期货价格是由美国资本决定的，而不是沙特现货市场。尽管大多数现货价格都是由布伦特原油定价的，但实证研究表明，WTI价格是布伦特原油价格的格兰杰原因。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经济低迷时期，沙特阿拉伯仍对薄熙来的市场份额感到恼火。我们之前还分析过，减产联盟Rishat自2016年11月以来一直是最勤奋的。你还记得2019年12月的欧佩克+会议吗？如果减产联盟将日产量减少170万桶，沙特阿拉伯将自愿再减少40万桶。潜台词是，如果你不合作，我不会孤独。这种例行公事熟悉1985年吗？1985年2月，沙特阿拉伯发出最后通牒，如果其他成员国不减产，油价将大幅下跌。今年9月，沙特阿拉伯签署了一份基于净回报的石油供应合同，并放弃了生产限制和保证价格。

如果沙特阿拉伯发动价格战是因为它不满意俄罗斯未能同意沙特阿拉伯为维持稳定的油价而减产的提议，那么俄罗斯的考虑可能不是稳定的油价，而是美国已经抢占了俄罗斯的市场份额。事实上，自2016年联合减产以来，美国原油产量和出口量一直在持续上升。

至于俄罗斯未能合作减产，油价下跌的可能原因是:

俄罗斯倾向于认为，当前全球经济形势正处于微弱复苏之中，疫情的影响只是暂时的，不存在严重的供过于求。与此同时，利比亚的政治僵局也将导致日产量下降约100万桶，因此没有必要讨论减产问题。这一判断也与我们的数据跟踪一致。

在商业层面上，俄罗斯不希望被迫减产，将市场份额拱手让给美国。俄罗斯总统谢欣可能认为减产是美国的陷阱，而俄罗斯并没有从沙特阿拉伯获得更多的政治利益。

如果因市场压力而减产，俄罗斯的影响力将被消耗殆尽，如果油价因疫情的情绪影响而继续下跌，俄罗斯此时将陷入被动地位。

当然，在政治层面，俄罗斯可能有更多的考虑，包括摆出应对低油价的姿态，以提高其讨价还价的筹码。

所以，以上可能是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发动价格战的原因之一。当然，这是从商业逻辑层面来看的。如果是从阴谋论的角度来看，可能还有其他逻辑，比如美国和沙特阿拉伯联合反对俄罗斯和中国。读者可以补充自己的大脑。我们从商业角度理解价格战，并打算找到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重返谈判桌的逻辑。

我们怎样才能回到谈判桌上来，什么时候才能组成一个新的联盟？

油价持续下跌，从长远来看对各方都不利。经济需要信心来维持扩张。从全球资产负债表的角度来看，如果油价下跌，全球资产会被压缩，同时负债也会被压缩，这意味着信贷货币创造的财富在空时消失。如果这种恶性循环持续下去，问题将是通缩性债务危机。事实上，我们目前可能处于这一阶段。

因此，要稳定油价，基本上需要以国债利率为代表的需求方复苏。1986年、1998年和2016年油价的回升就是逻辑。即使谈判失败，油价回升的趋势也不会受到影响。

既然油价反弹取决于需求方，那么在考虑俄罗斯重返谈判桌的意义时，为什么要关心供应方呢？因为供应方决定了油价是否会在恐慌中再次下跌。

就绝对价格而言，从2020年1月6日布伦特原油连续合约期货价格68.91美元/桶到2020年3月12日33.22美元/桶，油价在三个月内下跌了52%，而过去三轮下跌幅度分别为54%-67%。从历史经验来看，油价下跌空并不大。

我们理清上述逻辑，新的油价平衡可能很快就会到来，而达成新的减产联盟的动机不一定是。这可能需要时间，主要是由于各方的需求平衡。沙特阿拉伯的需求在于稳定的石油价格，而不是市场份额，后者对它来说相对舒适，在50 -60美元之间。俄罗斯的需求是夺回市场份额，并打击美国页岩油市场。在低油价环境下，美国的部分产能被迫撤出，俄罗斯应该能够满足其需求。

对美国来说，它似乎受到了伤害。美国页岩油必须接受残酷的价格测试，不得不在降低产量的同时被动地降低资产价值。出售页岩油公司债券和股市下跌是代价，但美国并不是说没有好处。它可以以低油价增加战略石油储备。事实上，特朗普已经要求美国商务部在3月14日这样做。此外，美国资本控制着WTI的定价权。谁能说他们被屠杀了而不是其他人？

此外，沙特和俄罗斯的合作仍有政治基础。

对俄罗斯来说，与沙特阿拉伯的合作可以实现俄罗斯在中东的利益。我们知道沙特阿拉伯是美国支持中东的代理人，主要是因为沙特阿拉伯希望依靠美国的军事支持来支持沙特阿拉伯在中东的地位。毕竟，沙特阿拉伯被什叶派包围，面临许多危机，而美国不想依赖沙特能源，希望自给自足。这导致了沙特阿拉伯和美国的分离。没有互利，合作是困难的。因此，沙特阿拉伯自然选择俄罗斯来促进与俄罗斯的合作，这是法里尔自2016年上台以来的主要任务。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和军事威胁使俄罗斯想要进一步渗透中东，并将美国军队赶出中东，从而为与沙特阿拉伯的合作奠定了基础。

对沙特阿拉伯来说，如果美国不能给予太多帮助，那么在加快国内改革和摆脱对原油的过度依赖的同时，寻求俄罗斯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沙特阿拉伯明白它不能太依赖美国。前巴列维王朝是一个值得学习的教训。沙特阿拉伯与俄罗斯联手行动，不仅可以保持其在能源市场不稳定的声音，还可能获得一些军事支持。这是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合作的背景。他们互相利用来稳定他们的政治和军事利益。

因此，我们认为，原油市场的新平衡正在逐步形成，油价的稳定需要需求方的合作，但继续下跌的风险大大降低。尽管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重返谈判桌的进程并没有那么快，但谈判的前景依然存在，油价底部的力量正在形成。

来源：BBC新闻网